在午夜时分，约翰·勒·康特号(John Le conte)的研究团队——一艘37英尺长的老式柴油鲑鱼拖网渔船——在冰冷的海水中撒网。
令人意外的并不是他们捕获了什么，而是他们没有捕获到任何东西：入侵的虾，曾长期占据美国著名高山湖泊，破坏了生态平衡。
这是一个罕见的好消息，曾经有害的捕食者几乎消失了，取而代之的是有益生物，它们安全地返回，开始以藻类和其他细颗粒为食。科学家们表示，这种神秘的变化可能会恢复湖泊传说中的清澈。
在过去三年中，太浩湖的平均能见度从52.8英尺上升至惊人的71.7英尺，尽管今年夏天的径流造成了一些暂时的浑浊。那种感觉就像在水下看七层楼。在2022年的最后五个月，能见度甚至达到了80.6英尺，这是自1988年以来的最高水平，当时的能见度为81英尺。
加州大学戴维斯塔霍分校环境研究中心主任杰弗里·施拉多表示：“自20世纪80年代以来，我们从未见过如此清晰的湖水。”
为了研究太浩湖食物网的戏剧性变化，该中心的研究船计算了三种不同种群的存在：藻类、掠食性虾（Mysis）以及大量有益的本地食藻浮游动物，尤其是水蚤和博斯米纳，它们是良好水质的指示物种。
过去，夜间的网会捕获100到150只夜行虾，它们会在黑暗中浮出水面。
而现在只捕获了两三只。“你可以叫出它们的名字！”施拉多开玩笑说。
该实验室还在监测湖水的清澈程度，方法是测量一个10英寸的白盘塞奇盘(Secchi disk)放入水中后仍然可见的深度。虽然2023年的数据尚未获得，但该湖的平均清晰度在2021年至2022年间跃升了10英尺。
科学家们表示，当水蚤和博斯米纳浮游动物的数量几乎消失时，湖泊的清澈度达到了最高。
施拉多说：“从生物学的角度来看，情况正在发生变化。以前不在湖里的生物，突然出现了，而原本在湖里的生物却消失了。这很有趣，我们正试图拼凑出这个变化的原因。”
这个环绕山脉的湖泊，跨越内华达山脉和加州边界，长期以来被视为自然奇观。
作家马克·吐温曾惊叹于湖水的清澈，称其“异常清澈……小船似乎漂浮在空中。”水不仅透明，而且晶莹剔透。湖水的清澈归功于周围的花岗岩，此外，它的分水岭相对较小，几乎没有农业污染物。
然而，近几十年来，湖水逐渐变得浑浊——以每年近一英尺半的速度失去其著名的清澈度。
太浩湖似乎注定有一天会像其他湖泊一样，变得浑浊不堪。
由于担忧，该地区的管理机构已采取措施，减少道路、花园、高尔夫球场和新建数百万美元住宅的径流。他们报告称，通过道路维护和侵蚀控制项目，每年有超过50万磅的细沉积物和其他污染物被排除在湖外。
但一个自然的罪魁祸首也浮出水面：非本地虾。
引进虾的决定是一个错误。20世纪60年代初，加州和内华达州的渔猎部门从五大湖引入了这种虾，认为它们可以为湖鳟鱼提供食物，而湖鳟鱼是太浩湖的主要运动鱼。
然而，虾对光非常敏感，一旦进入清澈的湖水，它们就会在黑暗的湖底待上一整天。每天晚上，它们会进行一次巨大的垂直迁徙到水面。
该中心的研究助理凯蒂·森夫特表示，大多数鱼都是“视觉捕食者”，白天不会占据同一水柱，因此虾没有被捕食。由于缺乏天敌，它们繁衍生息。
她指出，虾是浮游动物的贪婪消费者，它们消灭了水蚤和博斯米纳。到1971年，这两个重要物种几乎从湖中消失。
但现在，一些新的变化正在发生。
自2012年以来，在该湖的翡翠湾样本中仅发现少量米西斯虾。在目前扩展到其他湖泊的工作中，达芙妮和博斯米纳已经大量重新出现。
“米西斯虾统治了50年，然后它们就消失了。没有了。”施拉多说道。“我们不知道为什么。”
该中心的现代化实验室位于茵克莱村的高大松树丛中，通过显微镜研究，发现了一个可能的原因：虾饿了。
一旦水蚤和博斯米纳的数量急剧下降，虾就会将食物转向另一种浮游动物，称为桡足类。实验室怀疑这些桡足类动物死于真菌感染。
放大后，这些死去的桡足类动物看起来像宠物一样毛茸茸的。为了更好地了解真菌是否是当前种群数量锐减的根本原因，中心实习生凯蒂·菲尔德正在扫描历史上的水样。
湖中可能一直存在一些真菌，该中心过去也见过这些“毛茸茸的”桡足动物，但从未见过如此密集的桡足动物。尚不清楚为什么现在有这么多死亡，森夫特说。
这些年来，达芙妮和博斯米纳一直耐心等待。森夫特表示，它们的卵可以在湖泊沉积物中休眠长达一个世纪。现在这些蛋正在孵化，因没有捕食者，它们茁壮成长。
施拉多说：“它们是非常、非常、非常高效的捕食者。湖泊的清理者，它们只是将食物塞进嘴里，而它们所吃的藻类和非常细的颗粒是影响湖泊清澈度的主要因素。”
在7月4日的周末，在湖中的沙港水下游泳，“感觉很平静，晶莹剔透。小鲦鱼在水中游动，虽然水太冷了，我不确定我的大脑是否在工作，”来自明尼阿波利斯的A.J. Kohn说。
“太美了，”来自埃尔多拉多山的冲浪运动员希瑟·普拉特说。
“拯救太浩湖联盟”的首席执行官达西·古德曼·柯林斯对这项研究表示欢迎，他说：“更多地了解这个系统可以帮助我们真正理解‘触发点’，并帮助我们做出管理决策……但更好的年平均水平并不意味着太浩湖总体上做得更好。现在还不是庆祝胜利的时候。”
柯林斯表示：“虾的数量不太可能成为清晰度提高或下降的唯一因素。许多影响来自我们的城市景观，可能对我们的生态产生重大影响，包括米西斯虾和我们本土的水蚤种群。”
预计到2023年，该湖的清晰度将增加，并可能恢复到20世纪70年代的水平，尽管今年创纪录的积雪预计会带来大量径流。加州和内华达州的湖泊管理机构梦想有一天能恢复到90英尺的能见度。
可悲的是，自然的食物网是一个潮起潮落的故事。科学家预测，Mysis将开始吞食新出现的浮游动物，并重新建立自己，使湖泊恢复到混乱和更加浑浊的状态。
施拉多说：“这是暂时的。一旦引入，你永远不可能完全摆脱事物。”
但这一发现可以支持有意移除虾的策略，当虾在50英尺深的夜间紧密游动时，可以捕获它们。虽然可能不会被完全消除，但数量可以得到控制。
施拉多说：“如果我们能让湖泊恢复到某种平衡，那么这个系统就很有弹性。这给了我们希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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